我在一个杂货铺的屋檐下找到了姜惠元。
彼时,她穿着浅蓝色的衬衣和经典色系的牛仔裤,一条斯莱特林的围脖正软绵绵地趴在她脖子上,而她则抱着双膝,坐在地上,用这条昂贵的纪念品擦眼泪。
于是我拨通了Saku酱的电话。
她是离这里最近的人,年长又聪慧,很适合对付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。
无法无天到什么程度呢?
竟敢在大半夜,在美国这种合法持枪的国家,玩“离家出走”。
“你不要命了吗?”这是我放下电话后,对姜惠元说的第一句话。
姜惠元用围脖擦着红肿的眼圈,没有搭理我。
“这里是美国!不是韩国也不是日本!知道你现在这种行为有多危险吗?”我心中窝着一把火,所以语气中也带了十足的火药味。
然而她还是没搭理我。
“不愿意跟我说没关系!一会儿Saku酱来接你,你直接跟她说,好歹解释清楚你这么做的原因吧!”
话音落下,姜惠元总算有了点儿反应。
只见她抬起头,顶着红肿的眼圈与苍白的脸,茫然地望向我。
又或者,并非在望着我。
她的眼神是失焦的。
一瞬间,仿佛有人在我黑洞洞的脑海中点亮了一盏明灯,我突然意识到,对方并不是对我的话起了反应,而是对话中的某个人。
“Saku酱的原因吗?”我轻声问道,“你跟Saku酱之间发生了什么吗?”
她沉默不语。
“就算是吵架,不对!就算是打架了,也不该离家出走啊!”
我小心翼翼地劝解道。
然而我知道,以Saku酱的脾气秉性,吵架是不可能的,打架更是无稽之谈。
“我告白了。”
我盯着她的脸,看到那双唇一张一合,吐出这样一句话。
“告白?”
她说的是日语,我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,但在那一瞬间,我却突然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了。
告什么白?
告白什么?
等等!
告、告白?
“Kang酱,难道你对Saku酱——”
“Nako!Kang酱!”
事件的“元凶”登场了。
她不擅长跑步,姿势也很奇怪,可现在的她,确实是我所见过的,有史以来跑得最快的Saku酱。
“哈!可算……咳咳!可算、找到……你们啦!尤其是kang、咳咳、kang酱!”她的脸憋得通红,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,显然是累坏了。
我很自然地走到她身边,摸着她的后背,帮她顺气。
入手之处,骨骼分明。
她又瘦了许多。
原来她的脸很圆润,带着一点婴儿肥,现在她有了尖下巴,只剩下巴掌大的一张脸,看起来弱不禁风。
原来她的后背摸起来软乎乎的、弹性十足,现在我只能摸到咯手的骨头。
自那一天,我与她第一次踏上去往韩国的飞机,她就一天天瘦下去,再没胖起来过。
想到这些,我有些心酸。
在外务工不易,不论是我、是她、还是hi酱,都承受着比在日本时更大的压力。
“回去吧!”Saku酱渐渐平复了呼吸,“大家都在等你呢!”
她的双眸,那双注视着姜惠元的双眸,清澈无尘,满是柔情。
而姜惠元也在她的注视下站了起来。
她朝Saku酱走过去,一把抱住对方。
“跟我回去吧。”Saku酱在她耳边轻声说。
“嗯。”
我以为,这结果算是皆大欢喜了。
我们平安无事地找到了姜惠元。
姜惠元也平安无事。
Saku酱让她回去,她答应了,没有我想象中那种需要劝说、动武、甚至请经纪人出面解决的麻烦问题。
这是成员们瞒着经纪人的行动,只为不让姜惠元受严厉的处罚。
“啊!疼!”
突然,Saku酱紧蹙眉头,轻轻叫唤了一声。
若不是在深夜,周围寂静无声,这么轻的一声叫唤,我怕是不会听到。
“喂!你做什么!”
我急忙去推姜惠元,可她把Saku酱抱得太紧,咬着Saku酱肩膀的嘴也太倔,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,也没能将她们两人分开。
但我一直没放弃,就那么撑着劲儿,直到姜惠元松口。
她唇边带着血,而Saku酱肩头的布料也被染红了。
“你太过分了!”
不用照镜子,我也知道自己一定满脸怒容,要多难看有多难看。
“你欠我的,我讨回来了。”姜惠元无视了我,面无表情地盯着Saku酱,语气很平淡,“现在回去吧。”
“真的没事了?”Saku酱的声音很轻。在杂货铺的橘色灯光下,她的脸色依然惨白。肩头上那处姜惠元的“杰作”还在往外渗着血。我怀疑,她随时都有可能晕倒。
“我不是那种失恋了就要死要活的人,也不会对你死缠烂打。所以,咱们现在两清了。”
不知为何,这话又一次激起了我的怒气。
“还敢说不会要死要活!”我朝她怒吼道,“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能作死的人!”
“Nako,别说了。”
身后传来Saku酱的制止声,但我并不打算停下。
“你知道所有人都在外面找你吗?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,或是成员中有谁出了什么危险,你打算怎么赔?”
“Nako,停下!”
“Saku酱那么担心你,拼命地找你,你却弄伤她!你怎么敢弄伤她?”
“矢吹奈子!!!”
她叫了“矢吹奈子”。
我和她已经相识6年了,只在第一次见面时,她唤过我的全名。此后的漫长岁月中,我始终沉浸在她那一声声或温柔、或调皮、或平淡、或焦急的“Nako”中。
我都快要忘了,她也会叫我的全名。
“Nako,让你担心了,我很抱歉。回去之后,我会向大家一一致歉。”说这句话时,姜惠元的目光始终没有从Saku酱身上移开。
忽然,她瞪大了双眼。
在我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,她已经迅速弯下腰,架住了差点跌倒的Saku酱。
“Saku酱!”
我立刻反应过来,学着姜惠元的动作,急匆匆地架住她。
“Nako,我有点儿不舒服,你能扶我回酒店吗?”
Saku酱的声音很虚弱,胳膊也软趴趴的。
在她尾音落下的瞬间,姜惠元像触电一样,迅速缩回了自己的手。
“抱、抱歉,Saku……Sakura桑,我不是有意的,如果你不喜欢、我不会、不会再……碰你……”
她语无伦次地说着,看起来慌张极了。
是了。
Saku酱在求我扶她回酒店,她并没有求姜惠元。
我们两个一起扶住了她,可她只选择了我。
“好啊。”我温柔地回应。
这没什么。
我一边想着,一边扶起了Saku酱。
Saku酱不过是生气了而已。担心了一整夜,累得气喘吁吁,还要被啃、被放血,就算脾气再好的人,也该炸毛了。
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奇怪,并不像告白被拒的反应。
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?
我只不过是个没有恋爱经验的小丫头,什么都不懂。
至少,也要表现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。
但是……
不知为何,听到Saku酱拒绝了她,我松了一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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熄灯之后,我将疲惫的自己放逐在柔软的床铺上,很快陷入了沉睡。
我以为自己能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,直到有人将我拍醒。
“Nako!”有人捏着我的脸,“Nako醒醒!”
我睁开双眼,迷瞪了半天,这才看清趴在床边的是谁。
“彩燕?”
“嘘!小点儿声!”她捂住我的嘴,“跟我去卫生间,动作轻一些。”
就这样,我们两个跟贼似的,轻手轻脚地摸出卧室,摸进了卫生间。
刚进去,只听咔哒一声,卫生间的门被反锁了。
“搞什么啊?神神秘秘的。”我窝着身子坐在浴缸边沿,不耐烦地抱怨道。
“想问你点儿事。”她凝视着我的脸,语气严肃,“上个月,光北在纽约半夜出走那件事,是不是和Saku酱有关?”
听到这话,我一下子清醒了。
“Saku酱和你说什么了吗?”
“正因为她什么都不肯说,我才来问你的。”李彩燕揉了揉凌乱的长头,表情有些无奈。
“那我也无可奉告。”我握紧了浴缸的边缘,“这是Saku酱的私事。她不告诉你,你问我也没用。”
其实我也想知道,Saku酱和姜惠元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“不是我问。”李彩燕举起了手机。
我这才发现她带着手机,并且是那手机已是接通的状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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